Royal Power

她开口说江南如一棵树,我眼前的景色便开始结果。

【鬼使】人间地狱(四)

栋旭生日快乐!(^O^)y

【第四章】

徐文祖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的花坛上,黑色的宽大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,凝固在侧腹的血迹让衣服结成一片。天蒙蒙亮,路上只有一个清洁工弯腰清扫街道,发出机械的“刷刷”声,他没有注意到徐文祖,通体深黑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和天色融为一体,即使坐在那里不断地揉搓着沾了血迹的衣服,却仿佛连空气都没有扰动。

 

他几乎是被金信赶出去的。难以抑制怒火的男人似乎急着把他弄走,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就把他拎出了门。一个晃神徐文祖就出现在这里,又一个晃神,把他带到这里的男人也消失了,只留下一句在他脑海里回响的话:“你将再也无法踏上通往我家的路,还有记得,我警告过你不要杀人。”徐文祖不甚在意,就近找了个花坛坐下,有些遗憾地想应该借那人家里的浴室一用,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办假身份,这满身的血根本无法处理。

 

他想那人也许是神,一个瞬间就把自己送到釜山,即使不是神也差不了多少。然而作为一个满手罪孽,无论是哪个宗教都不可能原谅的在逃犯人,徐文祖不仅没有产生丝毫惧意,反而一股难以抑制的愉悦像火焰般从心头一窜而起,灼灼热意流向四肢百骸,像要把他整个点燃。神,他终于把这个傲慢自大,创造了这个不合理世界却躲在背后观察的家伙揪了出来。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理,最有可能颠覆人间的存在吗?为何神竟然会来找他?

 

基于这个想法,徐文祖的心情瞬间转好。他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——他自己也不忌讳承认这点。他不愿意和众生被视为同族,在徐文祖眼中他们不过是自己圈养起来的牲口,需要的时候抓出来杀掉,而他宛如主宰众生的神。而金信的出现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,他确实与众不同。

 

徐文祖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去向。他首先需要处理掉这身血衣。他在釜山以刘基赫的名义买过一套房子,虽然钥匙还留在考试院,但从窗户翻进去不是什么难事。麻烦的是房子距离这里尚远,要赶去那里还需要乘车,那时血衣该引起的怀疑都引起了,他也没必要躲去房子里换洗衣服了。其次他还需要一个假身份,实际上他已经有了几个,但是用过的ID很可能会被警|方查到,他需要再去黑市办几张。

 

这个一副社会精英模样的人其实出乎意料的懒。他从小就懂得运用自己的天分,不论是语言方面还是学习方面。正如他自己所说,这个世界太适合他了,几乎是天生的,他就可以轻松地把一切玩弄于股掌,自出生以来他获得的一切都是凭借天分而非努力。所以他其实懒得要命,能坐着绝对不站着,能躺着绝对不坐着。如今第一个难题摆在眼前,想不出办法反而让徐文祖毫无动力。此刻天色大亮,上班上学的人们陆陆续续走过这条路,都用余光瞟着坐在那里的苍白男人。徐文祖面无表情地一个个目送他们离开,毛骨悚然的目光打消了不少人偷瞄他的勇气。

 

他垂着头,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晃晃悠悠站起来,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割伤自己装作是自己流的血,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乳白色的圆头高跟鞋。他愣了一下,把视线慢慢上移,一个和她的装扮一样小巧清纯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。

 

“你是……徐文祖徐学长?”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星星落入眼底,“我是比您小两届的秋素恩,我和您一起参加过志愿活动呢。您记得我吗?”

 

 

 

 

秋素恩把徐文祖带回了家,把他安置在退房的室友的房间。他对这个恰到好处从天而降的女孩说自己出了医疗事故,现在失业还无家可归,身上的血迹是被来时搭车的司机半路推下山坡导致的。然后他拒绝了女生帮他处理伤口的好意,拿着医药箱锁住房间把药水倒进花盆里,最后在身上随便缠了一些绷带,伪造出受伤的样子。

 

他现在很狼狈,而真实境况比他编造的更加狼狈,但徐文祖一向不在意这些。他更感兴趣的是女孩看他的眼神,那双小鹿一般的大眼干净而渴慕,绝对不是看杀人犯的眼神。身为案件的主角,徐文祖很清楚考试院的事有多轰动社会,一个妙龄女子怎么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到如此地步。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——秋素恩也是个作家。一个籍籍无名,大多数时候只能充当枪手的小作家。一个月前她决心要写一部中篇小说,原本就足不出户的姑娘更是连网络都拒之千里,所以对于她所熟知的成熟优秀的学长是一个杀人魔的事情,她完全不知情。那天她只是冰箱恰巧空了,在去便利店的路上又恰巧碰见了学长,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惊喜的邂逅。

 

秋素恩喜欢过一个男生。她曾经对每一个朋友都这样说过。那样优秀理智的学长,有着深邃得堪称艳丽的五官和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冷静,永远都好像成竹在胸气定神闲,哪里会有女生不喜欢他。读大学时徐文祖从来不缺女生的告白,甚至有些男生也对他心生爱慕,然而他对人永远一副疏远冷淡的态度,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人。那时秋素恩疯狂地为他着迷,甚至毕业后许多年仍以他为标准去择偶。很久以后她终于可以说“喜欢过”了,然而如今突然重逢,秋素恩竟然不敢再正视自己的心意,面对这个人这张脸,她竟然无法再坦然地说自己放下了。

 

她看向徐文祖的眼神如同学生时代一样,青涩又充满爱慕。她甚至连掩饰都无法做到,徐文祖看着那双眼睛里盛着的明明白白的心意,虚情假意地叹气道怪就怪她不看新闻,离开的时候杀了她带走这双眼睛吧,怪好看的。

 

 

 

晚饭过后徐文祖终于洗到了热水澡。原本秋素恩是不赞同的,担心他把伤口感染,但徐文祖说自己才是医生,就没有再理会她。他向来善于利用别人的感情,既然女孩对他有意,他就可以毫不客气粗鲁地对待她。

 

女孩住的房子并不大,浴室也很小,徐文祖盘腿坐在一米七不到的浴缸里,觉得略有憋屈。他放了满满一浴缸热水,在热气蒸腾中慢慢躺下让水淹没自己,只留口鼻在外呼吸。温暖的水流渐渐捂热了他的血液,疲惫之感仿佛随之消溶在水里,他闭着眼小憩了一会儿,重新坐直起来。浴室里已经充满了水雾,视线模糊不清,视物像隔了一层毛玻璃,他眯起眼打量自己抬起的手臂,苍白修长,肌肉的线条秀气而紧致。即使这灼热的暖意也没能让他的皮肤拥有一点血色,仍然透着病态的白。他把左手搭在右手腕上慢慢摩挲,感受指尖下血管和筋肉的形状,皮肉下脉搏的跳动不断传递给手指,徐文祖却莫名感到一丝凉意。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活着,只有杀人时,双手扼紧咽喉感受到手中之人逐渐流逝的体温,才会感觉到内心熊熊燃烧,感觉到自己真的活着。

 

他仰起头咽下口水,喉结上下滚动,然后摸起了秋素恩放在浴室的修眉刀。这东西很锋利,薄薄的一层刀片几乎吹发可短,如果在皮肤上轻轻划过,要好一阵儿才会漫出一条血红的伤口,然后丝丝疼痛会像啮骨的虫子往皮肉里钻,就如现在这样。徐文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腕的伤口,把手腕浸没在热水里,偏高的温度破坏了血小板凝血的作用,无法控制的血液从伤口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鲜艳的红在热水里舒展开来。徐文祖望着那艳丽的颜色,痴迷得几乎忘了眨眼。

 

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。偏过头一看,面色不善的金信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背后。然后男人踏上前一步,劈手把小刀夺下来,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文祖道:“杀不了别人,就来杀自己么?”

 

不知道为什么,徐文祖从男人冒着寒意的眼里,看到了黑云压城般的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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